廖伟棠:六四的艺术话语权 请看博讯热点:六四
(博讯北京时间2014年5月31日 转载)
廖伟棠 作家
每逢每年的六四纪念日,香港台湾必定有很多出版物,创作或者实录的文字,我从来都不觉得那是投机,因为每一个出版都是在加固人民的记忆,即使出版社从中赚钱,也是功德无量。当然,他们也是很好地利用了台港的出版自由,至于更需要发声却不得发声的大陆,他们只有两条道路:在台港发声,或者在大陆用尽巧妙的方法发声。
其实后者更有效,尤其在艺术领域,越是委婉曲折的艺术表达,反而会有沉郁顿挫之效,弦外之音也更加深广。民间通过艺术掌握对历史的话语权,中国自古以来唯诗歌得天独厚,远如屈原杜甫李商隐,近如北岛杨炼,都是善于香草美人的暗喻手法,侧面包抄重大历史的话语权,杜甫隐喻中唐衰敝的《秋兴八首》、北岛写反出身决定论的烈士遇罗克的《结局或开始》,都是有力的例子。
最近关于六四二十五周年的出版物,最重量级的是诗人孟浪编选、台湾黑眼睛文化出版的《六四诗选》。六四事件刚过之后,就有不少这种诗选在海外出版,最有名的是余光中当时编选的《我的心在天安门:六.四事件悼念诗选》和诗人Walter Tonetto编选的西方诗人所写六四题材诗歌选《Earth Against Heaven》——这两本诗选都有遗憾,一本太贴近一本太遥远,太贴近的很多流于愤怒的呐喊或悲泣,太遥远的始终有隔岸观火之感。孟浪版《六四诗选》经过逾十年的编选准备,于今年才出版,恰到好处,不近不远,孟浪的诗歌标准也明显更前卫于余光中和Walter,书中的大多数诗都是在艺术上立得住脚的戮力之作。而更重要的是这本书以编年体分为四个阶段,分别记录了不同时期诗人对于六四精神的反思与传承。
当中我最感兴趣是第四辑「2011以来」,极其微妙地追随了历史在复述中的转移和深化,比如香港的青年诗人袁兆昌和台湾中坚诗人鸿鸿,就精巧而大气地把纪念六四与香港台湾近年社会运动的风起云涌相链接,大陆青年诗人孙磊和宇向则以七零后特有的清醒变幻着审察围困他们的乱局。
然而我始终觉得还有好诗在民间,《六四诗选》选入了一部分民间不见经传的诗人作品,但还不够。比如说,很多真正的诗在内地无法生存,只能流传于极小众圈子里,意想不到的是摇滚音乐挺身而出填补了这个空隙,而且因为摇滚歌词本身的音乐性、暧昧性、高度象征性,它们更赋予六四叙述一种新鲜必要的角度。
值得我推荐的,首选沙子乐队的《消费者之歌》,「那年刚到夏天,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在他还没来得和她确定关系之前,就和几个同学一起被人用枪打死在那条阴险的马路上;那之后,他一直想要找到杀死他女朋友的凶手……」这样冷静的叙述背后是极其愤懑的副歌:「这是一个不需要灵魂的年代!」此外还有李志的《女神》,Carsicks Car的《广场》等等,他们的哀乐过人,但又被自己的青春气盛加持着,因而锐气无比,这样的青春呼应着当年夭折的激越青春,取得了年青一代最理所当然的话语权。
来源: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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