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选骏:有关“南明”和“东汉”的历史比较法
(博讯北京时间2014年1月05日 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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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南明”和“东汉”的称呼是依据其首都的位置,相对于“北明”和“西汉”而言的。但由于“南明”为期甚短,所以一般人不把明朝成为“北明”,也不把南明的替代者叫做“满明”,而是叫做“满清”。在这种意义上,清朝与其叫做“后金”,还不如叫作“后明”。
所谓南明(1644年──1664年),就是李自成攻陷北京后,明朝遗留在南中国的朱姓人所建立的一系列流亡政权的统称。这些政权如果经营得当或是碰巧出了一个伟大的领袖,本来有望成为“刘秀东汉”的翻版。可惜朱元璋当年造孽太深,没有给子孙留下余地,所以“南明”就不得不让位给了满清。但即使如此,满清在总体制度和基本文明方面,也承袭了明朝的东西,甚至连皇宫就是用的明朝的旧货,这是汉人绝对不会承袭的。此外,就连“清”朝的国号也几乎是模仿“明”朝的;当然比明朝还占点便宜:汉语中从来是“清明”连用(政治清明、清明节等等),而不是“明清”连用(“明清”一词仅限于对这两个朝代的称呼)。
这说明了什么?
这再次证明了谢选骏关于“秦、两汉”与“元、明清”两个文明周期论断的正确性。
正因为这个周期力量的强大,即使把南明灭亡的1664年展延到晚年反清的汉奸吴三桂病死的1678年,满清的十万部队也不过用了三十多年就彻底消灭了汉人的反抗──这不仅是因为,在元蒙再度沦为亡国奴,对汉人已经不再是不可想象的事,而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这就好像说:“世界上只有‘有过一个男人的女人’,没有‘有过两个男人的女人’。”因为在接纳了两个男人之后,这个女人将开门迎接无数的男人列队进来。);而且因为“统一帝国”的强大惰性足以克服短暂的分裂:在两汉之间是如此,在两明(明清)之间也是如此。在这个意义上,与其把清朝叫做“满清”,还不如叫做“满明”:就是“满洲人重建的明朝”。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明清之际发生的一起系列“不对称事件”,作出合理的解释。
(二)
我注意到:在明清的中间环节李自成、张献忠与两汉的中间环节赤眉、绿林之间,有一个共同现象:那就是他们的“非宗教性”、“无意识形态”。同样,我也注意到:在满清末年的“太平天国”洪秀全和东汉末年的“太平道”张角之间,也有一个共同现象:那就是他们的“宗教性”、“意识形态化”。
这又说明什么?
谢选骏认为这至少说明了两点:
1、明清的中间环节李自成、张献忠与两汉的中间环节赤眉、绿林,所体现的主要还是政治危机;满清末年的“太平天国”洪秀全和东汉末年的“太平道”张角,所体现的除了政治危机外,还有更为深刻的精神危机。
2、满清末年的“太平天国”洪秀全和东汉末年的“太平道”张角,所体现的“新的精神”,说明他们所处的时代,不仅是政治周期的结束,也是文明周期的结束:张角的“太平道”代表第一期中国文明的解体,洪秀全的“太平天国”代表第一期中国文明的解体。两者都是“外来灵感的胜利”。
古代的南北朝格局(两个王朝)和现代的南北朝格局(两个党国)虽然具有以上差别,但其基点上的相似却是更多:
首先,在分治期之前,不论古代格局与现代格局之间,具有两组相似到雷同地步的特征:
1、周天子的春秋战国与天可汗的“唐蕃镇──辽金宋”;
2、秦灭齐、楚、燕、韩、赵、魏等六国与元灭夏、金、南诏、吐蕃、朝鲜、宋等六国;
3、陈胜、刘邦与刘福通、朱元璋(刘邦与朱元璋还是中国史上仅有的一对平民皇帝);
4、西汉与明;
5、赤眉绿林的“流民”与张献忠、李自成的“流寇”;
6、地方豪强刘秀的东汉与地方豪强爱新觉罗的满清;
7、太平道张角与太平天国洪秀全;
8、皇甫袁绍与曾国藩李鸿章……甚至,连袁世凯的“逼宫”都与董卓的“谋逆”相似!
(三)
“夫古今之变,至秦而一尽,至元而又一尽。经此二尽之后,古圣王之所恻隐爱人而经营者荡然无具。”
〔黄宗羲《明夷待访录》〕
早在秦与元的“世界帝国”正式出台之前,都各自经历了一个长达几百年的“世界主宰之战”:秦、齐、楚、燕、韩、赵、魏等战国七雄,事实上是与宋、辽、金、西夏、土蕃、大理、高丽、渤海、日本等“异国”同一性质的“大中国文化圈内独立的区域性国家”!只是在历尽了坚韧甚至残忍的“兼并战争”〔请注意,这不同于一国内部的“统一战争”〕之后,那被称作“虎狼之国”的主人,才得以成就“气吞八荒,功盖尧舜”的扩张。在这种意义上,忽必烈对日本的两次远征,就不再是什么个人意志或领土野心,而是不折不扣的“中国文化圈内的作业”!在“兼并”〔即同一文化圈内的不同民族的统合〕的意义上,忽必烈的日本讨伐战比之秦始皇的内蒙、两广征服战,更少“侵略性”;因为元代的日本已是“熟番”,而秦代的匈奴和越南还是“生番”!这史实仿佛告诉人们:长期的兼并战争〔“世界主宰之战”:春秋、战国;五代十国──宋夏辽金元〕的逻辑结果,就是“矫本过正”的秦、元式的恐怖统治。以及,伴随着“中央权权”而来的多元文化的大量歼灭。
再回头想一遍,类似的相似并非偶然:五代的嬗兴、十国的变乱,不仅下连北宋与辽、金、夏的“异族共处”,南宋与金、元、大理的“国家平等”;而且上接唐代“安史之乱”后的“蕃镇割据”。现在,我们的视野一下子豁然贯通了──从蕃镇割据经五代十国到宋、辽、夏、大理、渤海、金、元对阵,中国文明再一次经历了“春秋战国”的过程!谁能否认,中国历史上最富创造性的时代除了春秋战国,就是南宋、北宋及可以上溯到唐的中晚期蕃镇割据时期?又一个有趣的雷同是:开辟了“第二次春秋战国〔从安史之乱到“元的世界一统”〕时代”的安禄山,竟与开辟了第一次春秋战国时代的犬狄,同为“蛮族”!这表明,多元文化的进程开始了。看来,创造中的文化,是与大一统的格局确实格格不入……唐朝的蕃镇犹如春秋的诸侯一样“尊王”;五代十国和宋辽金等则如战国诸王一样自立门户。我们过去的历史观封北宋为“统一王朝”,多少是出于狭隘的正统观念;谁不知道,在唐代蕃镇割据之前的一百四十多年间〔这相当于西周时代,所以,人们把“贞观之治”比做“成康之治”是很有见地的〕──夏辽金元的“领土”都属“唐皇帝的版图”〔他甚至被尊为“天可汗”,与“周天子”相似的世界共主〕,相形之下,宋帝不过是一区域性国家的首领〔看看他父子同被金国俘虏的惨状〕,岂能与唐的“天可汗”相比?但也正因为如此,宋帝又是中国史上最文雅、最开明的帝王。〔摘自谢选骏:《新南北朝的曙光──军阀造国是现代南北朝原理》第二章第三节〕
下面,不妨更细致地观察一下上述特征:
1、在分治期之前的“大一统帝国时代”(秦──两汉;元──明清),都各有“三个节拍”:(1)秦──西汉──东汉;(2)元──明──清;两汉之前有秦的苛刻,明清之前有元朝的暴虐;然后,归于两汉明清的制度化。期间,不论西汉还是明朝,其前锋都是一场天翻地覆的“群雄并起”(陈胜吴广、项羽刘邦反秦;红巾军、朱元璋等反元);作为两段长期稳定的代价。而在“西汉──东汉”之间“明──清”之间,又各隔一次短暂而火力集中的改朝换代的“农民起义”(赤眉绿林;张献忠李自成)的接管,作了嫁衣裳。
2、回头看一眼,类似的相似还有许多:早在秦与元的“世界帝国”正式出台之前,都各自经历了一个长达几百年的“世界主宰之战”:秦、齐、楚、燕、韩、赵、魏等战国七雄,事实上是与宋、辽、金、西夏、土蕃、大理、高丽、渤海、日本等“异国”同一性质的“大中国文化圈内独立的区域性国家”!只是在历尽了坚韧甚至残忍的“兼并战争”(请注意,这不同于一国内部的“统一战争”)之后,那被称作“虎狼之国”的主人,才得以成就“气吞八荒,功盖尧舜”的扩张。在这种意义上,忽必烈对日本的两次远征,就不再是什么个人意志或领土野心,而是不折不扣的“中国文化圈内的作业”!在“兼并”(即同一文化圈内的不同民族的统合)的意义上,忽必烈的日本讨伐战比之秦始皇的内蒙、两广征服战,更少“侵略性”;因为元代的日本已是“熟番”,而秦代的匈奴和越南还是“生番”!这史实仿佛告诉人们:长期的兼并战争(“世界主宰之战”:春秋、战国;五代十国──宋夏辽金元)的逻辑结果,就是“矫本过正”的秦、元式的恐怖统治。以及,伴随着“中央权权”而来的多元文化的大量歼灭。
3、再回头想一遍,类似的相似并非偶然:五代的嬗兴、十国的变乱,不仅下连北宋与辽、金、夏的“异族共处”,南宋与金、元、大理的“国家平等”;而且上接唐代“安史之乱”后的“蕃镇割据”。现在,我们的视野一下子豁然贯通了──从蕃镇割据经五代十国到宋、辽、夏、大理、渤海、金、元对阵,中国文明再一次经历了“春秋战国”的过程!谁能否认,中国历史上最富创造性的时代除了春秋战国,就是南宋、北宋及可以上溯到唐的中晚期蕃镇割据时期?又一个有趣的雷同是:开辟了“第二次春秋战国(从安史之乱到“元的世界一统”)时代”的安禄山,竟与开辟了第一次春秋战国时代的犬狄,同为“蛮族”!这表明,多元文化的进程开始了。看来,创造中的文化,是与大一统的格局确实格格不入……唐朝的蕃镇犹如春秋的诸侯一样“尊王”;五代十国和宋辽金等则如战国诸王一样自立门户。我们过去的历史观封北宋为“统一王朝”,多少是出于狭隘的正统观念;谁不知道,在唐代蕃镇割据之前的一百四十多年间(这相当于西周时代,所以,人们把“贞观之治”比做“成康之治”是很有见地的)──夏辽金元的“领土”都属“唐皇帝的版图”(他甚至被尊为“天可汗”与“周天子”相似的世界共主),相形之下,宋帝不过是一区域性国家的首领(看看他父子同被金国俘虏的惨状),岂能与唐的“天可汗”相比?但也正因为如此,宋帝又是中国史上最文雅、最开明的帝王。
4、现在,可以继续向前观察:统一帝国三节拍中的最后一拍(东汉与清),同各自毁于“一次带有强烈异端意识形态性质的、秘密宗教组织的暴动”;而且,这两个秘密宗教组织的名字都冠以“太平”二字(太平道──黄巾军;拜上帝会──太平军),显然,这乃是对前此长期稳定的“太平盛世”的绝望招魂。而且,这两次暴动的极端组织严密和极强意识形态,都使它们截然不同于其它历次揭竿而起的“农民起义”。显然,不如此,则无从推翻那业已延续了几百年的超级帝国。
5、历史善于讽刺:仿佛越是严密的反抗就越不容易成功,不论前面的张角还是后面的洪秀全,都是轰轰烈烈而后一败涂地。而且失败的原因也不约而同:他们的异端性质激起各地豪强(皇甫嵩之类与曾国蕃之辈)的反抗,而在其它王朝末年,这些豪强原是革命的主力(如项梁的起兵反秦、杨玄感的首义反隋)!所以,当张、洪“妖党”失败之后,这些豪强也就顺势裂地而据,如皇甫嵩、袁绍、曹操;曾国蕃、李鸿章、左宗棠。后来人们把袁世凯比做做董卓,也并非没有道理。
6、随后就是绵延数百年的混乱时期:(1)三国、魏晋、五胡、南北朝;(2)北洋军阀、八国联军、日寇、中华人民共和国对中华民国的分治。这出注定要绵延一二百年的连台大戏,现在还远远没有结束的迹象……
7、南北朝式的两个中国的分治也告诉我们说:统一不是绝对的善事。不错,两汉与明清的稳定制度,在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然而长期的压抑仿佛冬眠,使民族的应变、抗病的能力下降。当西方的春潮以其意外的袭击,震醒了中国之后,革命打破了冬眠时代,淤积的一切浊恶也就爆发了出来。那么人们不仅要问:淤积的浊恶,究竟是统一时代的产物,还是分治时代的产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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