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邦:清明,祭奠那些因梦而逝的先贤们
(博讯北京时间2013年4月04日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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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八宪章》月刊首发,欢迎转载)
六十四年来,中华大地洒下过多少怀抱梦想者的热血,献出过多少持守正义良知者的生命,飘零着多少追寻梦想者的英魂。而今“中国梦”被提倡,那么是否应该首先给六十多年来这片土地上因梦陨命者以正名?如果这些因梦而逝者都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他们的冤情都不能得到昭雪,那么今天谁还敢做梦?那么今天梦想又会有什么正当性……
当此“中国梦”高扬在民族的上空时,我对民族中半个多世纪来那些因梦而逝的先贤们致以崇高敬礼!我想我们今天的梦应该是他们当年梦想的延续!
这是个做梦的时代!当“中国梦”成为热词时,做梦似乎成了一种时尚。在这个看似已允许做梦,甚至在提倡做梦的年月,在中国传统清明节到来期间,我尤其想为这片土地上近半个多世纪以来因梦想而逝者献上一瓣心香。
曾几何时,我们栖息的这片土地,有太多的人因为梦想而献出生命。远者不说,仅近半个多世纪来,从反右到文革,从八九民主运动到近年的维权运动,其中因梦而陨命者可谓数不胜数。
发生于五十多年前的反右运动,源自1956年4月25日,毛泽东在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作了《论十大关系》的讲话,提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即双百方针)。一个月以后,中宣部部长陆定一向知识分子作了题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讲话,“提倡在文学艺术工作和科学研究工作中有独立思考的自由,有辩论的自由,有创作和批评的自由,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坚持自己的意见和保留自己的意见的自由。”1957年5月1日,《人民日报》刊载了中共中央在4月27日发出的《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决定在全党开展以反对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为内容的整风运动,号召党外人士“鸣放”,鼓励群众提出自己的想法、意见,也可以给共产党和政府提意见,帮助共产党整风。于是各界人士,主要是知识分子们,开始向党和政府表达不满或建议改进。新闻界也跟进,刊出各种声音。这段时期被称为“大鸣大放”,而这些鸣放的声音中正包含着知识分子们的中国梦想。此举一度让知识分子们觉得共产党勇于自我批评,十分伟大。结果鸣放才进行了半个月,1957年5月15日,毛泽东就撰文《事情正在发生变化》发给党内阅读。6月8日的《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这是为什么?》,提示人们“少数的右派分子在‘帮助共产党整风’的名义之下,企图乘机把共产党和工人阶级打翻,把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打翻”。从此掀起了一场全国“反右运动”,最终将一大批对社会怀有美好期待、有才能、有梦想的知识分子、干部打成右派,下放劳动改造,身心倍受摧残。大多数右派分子遭受长达20多年的歧视和迫害,尤其是在文革期间再次遭到猛烈冲击,致使五十五万多右派分子中能活到后来平反的只有十万多人。可见,在这场以帮助中共整风为名,激发知识分子畅谈理想,对政府提出批评的运动,最后招致了四十多万人被迫害致死。一场反右运动,就让如此多的做中国梦的知识分子含冤九泉。
四十多年前的1966年到1976年,中国大地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在这场革命旗号下的全国性灾难中,身为国家主席的刘少奇都未能幸免于难。全国至今没有统计公布在十年文革中究竟有多少人被迫害致死,仅从去年在香港出版的《血的神话——公元1967年湖南道县文革大屠杀纪实》的片断,就可见当年的残酷、惨烈。据作者调查:湖南道县大屠杀,从1967年8月13日到10月17日,历时66天,共死亡4519人,其中被杀4193人,被迫自杀 326人,年纪最大的78岁,最小的10天。(零陵地区)全地区非正常死亡9093人,其中被杀7696人,被迫自杀1397人,全地区直接或间接杀人者15050人。杀人手段可以归纳为10种:枪杀、刀杀、沉水、炸死、丢岩洞、活埋、棍棒打死、绳勒、火烧、摔死(主要用于未成年的孩子)。从这些血淋淋的文字中,我们可见文革血腥之一斑。还有北京、广西等地的一些文革调查材料,也无不浸透着血泪。从这些零星的民间学者的调查来看,文革十年被迫害惨死的人应该数以百万计。
二十多年前,在文革结束十余年后的1989年6月4日前后,北京发生了镇压“八九民主爱国运动”,正规军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市民开枪的“六四大屠杀”。八九民主爱国运动,起自对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逝世的悼念活动,学生与市民主要诉求是“反腐败、争人权、要民主”。在由北京波及全国的这场民主爱国运动中,学生怀抱着梦想,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扼制官僚的腐败,来推进中国的民主法制建设。结果最后招致几十万正规军开着坦克、架着大炮的入城镇压。在短短的6月4日前后几天,据不完全统计有上千学生、市民被杀,还有数万人受伤。这些长卧于长安街头的英灵们,他们都有着一颗炽热的爱国之心,他们梦想着帮助政府清除腐败,使中华民族永久步上民主法制、长治久安的康庄大道,结果他们招来的是一顿枪炮,他们最终为梦想洒血街头。
八九镇压之后,二十几年来,中国当局在漠视社会正义、公平的价值原则下,以不择手段的“白猫黑猫论”为指导而进行的一场畸形经济发展,社会肆虐着违法侵权的强取豪夺,蓬勃生长着权钱勾结的权贵集团,进而导致整个社会贪腐横行、贫富分化、环境恶化,自然生态与社会生态陷入严重危机。中国民众为了抗拒这种侵害、盘剥,奋起维权,从而上演起一剧剧以个体或群体为形式的维权抗争事件,这些事件汇聚成澎湃汹涌的维权运动。在最近十来年的维权运动中,一批批如浙江温州钱云会、广东乌坎薛锦波等等的维权人士,为了捍卫村民的权利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与此同时,还有大批为捍卫住房权的自焚者,捍卫土地使用权的抗暴者,他们用鲜血控诉着这个社会背离人权法制原则的经济发展的罪恶。那些失地农民,被强拆的居民,被下岗的职工,被踢开的复转军人,被清退的民办教师,被枉法裁判的冤民等等,他们怀抱着对公平、正义的梦想,共同走上一条上访之路,结果他们被关黑监狱,被关法教班,被软禁,被殴打,被劳教,被判刑,有的甚至在上访路上被杀害。这二十几年来,还有一批批知识分子,他们不愿随波于舍弃良知与道义的浊流污水,他们为了人的尊严、平等与权利而奋起抗争,结果他们或者因为言论而入狱,或者因为结社而获刑。至今仍身陷牢狱的刘晓波、刘贤斌、陈西、陈卫、郭泉、杨天水、李铁、朱虞夫、任自元等等,他们自身不仅失去自由,而且他们的亲人亦遭受着迫害,甚至父母去世都不能看最后一眼。这一批批为争取权利而献出生命或自由的人,他们都是中国梦的献祭品。
可见,这六十四年来,中华大地洒下过多少怀抱梦想者的热血,献出过多少持守正义良知者的生命,飘零着多少追寻梦想者的英魂。而今“中国梦”被提倡,那么是否应该首先给六十多年来这片土地上因梦陨命者以正名?如果这些因梦而逝者都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他们的冤情都不能得到昭雪,那么今天谁还敢做梦?那么今天梦想又会有什么正当性?那么今天又能做出什么样的梦?那么今天谁又能保证不再因为梦想而受害?所以,为了让中国人真正扬起梦想的风帆,今天就应该立刻开启对所有因梦想而受难者的平反昭雪,对“反右”、文革、六四、维权等运动或事件中受害的人予以国家赔偿!
其次,在提倡中国梦时,我们应该看到梦有各种各样的梦,绝不能以一已或一集团、一党派之梦而代替13亿民众之梦,不能强迫所有民众做同样的梦。一个民族要想强大,一个民族要想有凝聚力,不是因为这个民族中的每个人做着同样的梦,而是这个民族能够容纳每个人所做的梦,并且提供给每个人充分实现梦的条件。只有民族每个人的梦想得以实现,这个民族才会强大,才会有不尽的生命力。诚如习近平先生指出的:“中国梦是民族的梦,也是每个中国人的梦”,“ 中国梦归根到底是人民的梦,必须紧紧依靠人民来实现”。
当然,每个人的梦并非是胡乱做梦,也并非是每个梦都正当。应该说每个人的梦应以自身权利为根,以不侵犯他人权利为边,在这样的范围内,个体充分自由的做梦与为实现梦而奋斗就是正当,是应该得到充分肯定与保护。所以“中国梦”是一个集成民族智慧与创造力的梦,是凝聚民族共识的梦,是在公平、正义、民主、法治的平台上展开的各显神通的梦,是个在自由、平等、合作上激化创造活力的梦。
当此“中国梦”高扬在民族的上空时,我对民族中半个多世纪来那些因梦而逝的先贤们致以崇高敬礼!我想我们今天的梦应该是他们当年梦想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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