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亦武问答:警棍捅进肛门 捅出的恐怖歌声
(博讯北京时间2011年10月26日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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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月刊》/廖亦武說,德國出《證詞》,書名改成《一首歌和一百首歌》。這個書名,記錄了我的一個銘心刻骨的故事……我痛得受不了,往前像青蛙一樣使勁一跳,居然唱出一首“文革”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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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9月18日,中國作家廖亦武在新澤西州立羅格斯大學圖書館進行了訪問美國的第三場演講。應會議主辦者、華光文化協會會長吳康妮女士之邀,明鏡記者高伐林介紹廖亦武,並與廖亦武問答。以下為根據錄音整理的問答實錄。
明鏡:你在《證詞》中提到,在監獄裏面寫東西是非常困難的,因為不停地遇到查抄。你能否對我們大家講講,在監獄中如何寫作?
廖亦武:我在監獄中,寫了30首詩。選了19首收進明鏡出版社出版的《證詞》,最近台灣出版《證詞》完整版,全收進去了。寫的時候,我寫在一個很小的本子上——後來自己印了這麼個小詩集《古拉格情歌》。當時要我們糊紙盒,有一本精裝的《三國演義》,我將書脊捅開,將寫的詩稿藏在裏面。當時我一個月往外寫一封信,還要幫其他犯人寫信。
至於獄中生活的大量細節,是憑腦子記憶,出獄後記憶猶新,寫下來了。德國出我的《證詞》,創造了一個記錄:是中國人的書在德國賣得最多的一本,大概賣了幾萬冊,上了《明鏡週刊》的排行榜。德文書名,他們改成《一首歌和一百首歌》。這個書名,記錄了我的一個銘心刻骨的故事:
我很喜歡音樂,在監獄中,有一次出神忘了正在坐牢,唱起歌來。當時監獄中嚴禁唱歌,看守聽見了,就把我弄出去,說,今天就讓你唱個夠!逼我一首一首地唱,要唱夠一百首。
我唱了二十九、三十首,實在是喉嚨冒煙,唱不下去了。他們說,你不唱,就莫怪我們不客氣了!幾個人把我按在地上,用警棍捅進我的肛門。我痛得受不了,往前像青蛙一樣使勁一跳,居然唱出一首“文革”歌曲:“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
這種恐怖的記憶烙在我的腦海里了。這次唱歌以後,我好長時間再沒唱過歌。直到我勞改的最後一年,碰見我的師傅,他會吹簫,我才意識到,我一兩年沒唱什麼歌。
要從這個陰影裏面走出來,從這些可怕的細節中走出來,唯一的方法就是寫作,寫作是排毒,不寫出來,陰影就永遠在心裏。我曾經與羅馬尼亞籍的德國女作家赫塔·穆勒交流過——我跟她之間交流完全沒有障礙,同樣經歷過人類的黑暗時期這一段,交流起來沒有什麼界限。她講她在羅馬尼亞,一個朋友出賣她,另一個朋友出賣她,搞不清身邊誰是線人,甚至連你的母親你也懷疑。怎樣解開這個結?就得通過寫作。(《明鏡月刊》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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