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琦豪：雷蒙多访华为美中降温 难处与盲点并存

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27日访华，随后两天接连会见中国商务部长王文涛、文化和旅游部部长胡和平、副总理何立峰、总理李强等政府高层，成为引爆美中政治舆论的大事。截至30日雷蒙多访问上海，她此次访华的重头戏可以说已经基本完成。在北京，雷蒙多与中国政府官员的会谈可谓“成果喜人”。

美中互留“面子”

首先是两个交流平台，一是由副部长级官员领衔的双边商务问题工作小组，该工作组旨在寻求贸易及投资上的解决方案，并促进美国在中国的商业利益，预计自2024年起，每年召开两次会谈，由两国副部长级官员和私营行业代表参与磋商。二是8月29日就立即召开首次会议的“出口管制执法信息交换平台”，由助理部长级官员参加，未来每年至少举行一次。该平台为了与中方分享更多有关美国限制先进技术出口的信息，以“减少（中方）对美国国家安全政策的误解”。

雷蒙多访华期间，她重复最多的话，可能就是美国不寻求与中国脱钩，但对国安问题不做妥协。这成为她此次访华的舆论基调。

美国前期为雷蒙多访华所作的铺垫，也给足了中国面子，其中包括将27家中国实体移出未经核实清单、延长了美中科技协定半年、恢复中国航司，与中国协商将两国之间允许的航班数量增加一倍、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主席葛士柏访华等，中国也相应释放了善意。

“丰硕”成果后的隐忧

但现在还远不是美中之间“互抛媚眼”的时机。雷蒙多访华最重要的成果，是使美中之间开放了更多交流渠道，但在具体而微的细节上，美中之间还存在着许多难以调和的分歧。例如雷蒙多领衔的对中国的各种强硬管制措施以及中国对美光和英特尔无道理的制裁反击，这些都还没有出现可以协商谈判的突破口。

有媒体注意到，雷蒙多在前往上海途中发表的言论。她说，“越来越多的美企认为，中国不适合投资，因为它的风险太大了”，这些风险包括，“没有任何解释的巨额罚款、《反间谍法》的修订内容不明确，给美国社会带来冲击波、对企业的突击搜查”。美国还希望中国的经济数据更加公开、透明，以稳固“全球信心”，增加“可预测性”及使“世界其他国家做出合理经济决策”。

这些要求看似合理，但想在中国实现并不现实。因为中国政府做出这些决策并不是出于国际竞争的需求，而是在中国经济大幅下滑的情况下，出于稳定统治的内部手段。

此外，尽管雷蒙多此行释放出如此多的善意，美中两国正在酝酿的回暖关系仍可能因一些随机事件毁于一旦，例如今年2月的“间谍气球事件”。中国与其周边国家越来越剑拔弩张，而美国正倾向与他们结成紧密联盟。如果美中关系再次生变，雷蒙多此行结成的工作组与对话组将立刻变成中国胁迫美国的筹码，正如去年佩洛西访台后，中国停止了中美国防事务对话及打击芬太尼等禁毒行为的合作。

由此，中国的态度便值得玩味了。陷入经济困境的中国自6月开始接连接待了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财长耶伦、气候特使克里来访，虽然中国对雷蒙多施以高规格礼待，但依然未显示出让步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派头十足。

细节处，中国官媒《环球时报》进行相关报道时，强调雷蒙多是拜登派出的“压轴”访华官员，并强调她是“应商务部长王文涛邀请”，可见中方对雷蒙多的重视。但该媒体仍引用专家的话提出，美方应自我纠正前总统川普时期所颁布的错误的贸易政策，并对华技术出口的限制“表现出一点诚意”，否则两国关系的前景恐难反转。此外，中国通信技术及设备制造商华为29日在没有召开发布会的情况下，突然开售其全新5G手机Mate60，媒体造势称“为雷蒙多送行”，其背景为美国商务部长期以来对华为进行全方位封锁制裁。美中对抗由此降级成近似哗众取宠的炒作。

对华鹰派为何“内讧”

不出意料的是，雷蒙多此行招致了美国对华强硬派的批评。甚至在她启程之前，美中战略竞争特别委员会主席加拉格尔等共和党议员便就雷蒙多打算成立美中官员出口管制问题“工作组”的计划提出批评，要求对美国敏感类国家安全技术加强管制。

28日，美国国会众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麦考尔发表声明称，“拜登行政当局决定与中国共产党联手，与中共官员建立一个出口管制和商业问题工作组，这充其量是幼稚的，而且也是危险的”。他表示，中共窃取美国知识产权，还入侵包括商务部长雷蒙多在内的高级政府官员的电子邮件。拜登行政当局必须停止这样做，而是要将中共视为对手。因为中共当局不惜一切代价损害美国的国家安全，“并在全球范围内传播其邪恶的威权主义”。

虽然将枪口一致对向中国是美国两党共识，但在共和党眼中，拜登政府无疑对中国做出了重大让步。然而，雷蒙多等拜登政府官员应该很清楚，美中在商务与经济实务方面取得合作进展将是多么困难。拜登政府与中国约定深化沟通，稳定关系，表明拜登政府深知与中国维持贸易关系对世界经济的重要作用，正如雷蒙多曾说“遵守规则、持续增长的中国经济符合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为尽力降低“误判”风险，雷蒙多的一系列举措无可厚非，其盲点在于中国领导层越来越抵触西方的治理与市场逻辑，这使中国现行举措难以对中国经济及外部形势造成有效促动。这可能就是麦考尔在声明中所说拜登政府“幼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