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战：偶得记述问答——公知和意见领袖的区别

问1：知识分子（或其实在现今社会下，掌握话语权的人？）的私德问题是否会影响其言论的正确性？私生活问题什么时候适合作为检验一个人的标准呢？

答1：在自由竞争的条件下，知识分子的话语只有影响力大小，却并不是一种权力。话语成为一种权力，只发生于两种情况，一种是对话语的审查权，也就是“规定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一种是传统媒体的编辑，也就是“允许谁说话”。
我们说“权力”，总是意味着他有能力对他人形成强迫。“我不同意你，则你不许做什么，”这是权力的含义。而知识分子的话语，就不是权力，因为你可以不听啊，他不能强迫你。
在刚才说的两种权力中，传统媒体的编辑就属于有话语权的知识分子，因为他们决定了大众可以看到什么，不可以看到什么。当然，互联网之后，编辑们的这个话语权被大大削弱了。
所以，一个言说的知识分子，他的私德如何，只会影响他个人的话语影响力大小。但这并不是一个权力问题。
至于私德什么时候适合作为检验一个人的标准。我认为对任何人、任何时候都适合。言行合一是评判任何人都适用的标准。知识分子不能因为想的是大事儿、天下事儿，就可以放松道德上对自己的要求。咱们中国的知识分子一直强调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你可以拿东汉的陈蕃来反驳，他不是有句著名的话吗：“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但是，父亲的朋友来了，自己连房间都不打扫，缺乏起码的待客之道。这在我看来就是没教养和没礼貌。有多大学问、有多大志向、今后有多大成就，这都改变不了他没教养、没礼貌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陈蕃的思维，正是我们要警惕的东西。要警惕知识分子为了宏大的理念，把具体的个人当作可以牺牲掉的东西。

问2：“知识分子”和“意见领袖”有哪些共同点，根本区别又是什么？知识分子和平常说的专家，还有公知之间有区别吗？

答2：知识分子、公共知识分子和意见领袖这三种人。对这三种人的区别，其实就是个“谁对谁说话”的问题。
我们先来说公共知识分子。“公共知识分子”是“知识分子”这个概念的延伸或者衍生，它本质上是大众传播媒介的产物。当一个知识分子走出书斋，挣脱同行评议这个束缚，以不符合学术规范的言说方式、就社会热点问题直接向普通民众表达自己的观点，他就成了公共知识分子。也就是说，刚开始的时候，公共知识分子是有个前提的，就是他首先得是个知识分子。
那么，就像冈奎莱姆所说的，“任何概念的使用，都是这个概念不断泛化、内涵不断丰富的过程”。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一个大学教授，跑到电视上说，我认为特朗普有问题。这时候有个小说家，忍不住了，说“我也说两句吧”。小说家并不是知识分子，但是他也就公共问题发表自己的意见，他算公共知识分子吗？也算了……
而从一开始就想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被迫害的意见领袖形象的郭文贵，在拉扎斯菲尔德等人提出的“两级传播”理论中，信息先由大众传媒流向意见领袖之后再流向公众，因此，意见领袖这一中介者无疑成了传播的“二把手”，将信息“解释并加工”成符合自己所属群体特性的内容并继续传播扩散。对于有利的内容，他们会主动传播，而对于不利的，则会一概去除。所以显而易见，郭文贵从不谈及自己被讨债，犯罪等问题，其总是非常擅长转移注意力，通过信息的加工和再解释，把一些广为人知的东西重新包装，附上阴谋论、迫害论，就可以快速的组装成一个抓人眼球的“爆料”。可惜，谎言经不起时间的推敲，为了维护好自己的形象，也就造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一个谎话连篇的郭文贵。这种情况也肯定不算意见领袖。
那么，什么叫意见领袖呢？因为知识分子也好，公共知识分子也好，他们都还是以理念为产品的。也就是说，当他们评论社会热点问题的时候，他们不仅有能力，而且兴趣点也只是在于把利益之争转化为理念之争。即使言说的对象只是普罗大众，他们也总是“试图在讲道理”。
但是意见领袖却不一定具备这样的能力，他们往往也没这个兴趣。“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觉得他就是个渣！不转不是人”。哗……600多万条转发，这是意见领袖。

问答：李战 王福成
编辑：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