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森：新冠“次生灾难”更要人命  他们没等到的何止是一辆救护车

自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以来，中国大陆“动态清零”的防疫政策一直持续，不定期的强制封锁、大规模核酸检测以及严苛的隔离措施令民怨积聚。中国大陆各地疫情防控压力不断加剧，因严控防疫政策而造成的“次生灾害”成了可能比新冠疫情本身更大的危机。

被防疫左右的生死

11月1日，甘肃省兰州市七里河区西园街道一名3岁孩子因一氧化碳中毒需要急救，当时街道正处于新冠疫情“静默管理”期间，遇事家庭是开手抓肉店，因封控而被关在店内，卡口的防疫人员以疫情防控为由阻挠，男童未等到救护车离世。男童父亲回忆称，群众当时帮忙联系找车和打急救电话，但持续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人管”，于是他们抱着男童前往封锁卡口，在发现仍然没有人帮助之后，就强闯出来。而救护车，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才到达小区。

在官方的通报中，男童是死于煤气中毒，不治身亡。而根据一段聊天群视频显示，男童父亲曾尝试为孩子急救，期间男童还睁开眼睛，男童父亲后来在群里求助悲痛称“我的娃娃没了”。

“生路那么宽敞，偏偏给他死路一条”。互联网的陌生网友无奈慨叹。

11月8日，新疆库尔勒地区的一位微博用户@燃烧一生的悲痛，发长文讲述自己父亲在隔离点8天期间的死亡经过。博主称其父在身体不适时曾数次联系救护车、医院、警察，均未得到及时救治，最后于11月2日陷入昏迷抢救无效去世。

“爸爸，记住帮助你的人，也记住伤害你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是“燃烧一生的悲痛”能够被发出的最新博文。

今年4月，由于上海严格规定必须要做核酸后才能就医，中国经济学家郎咸平的母亲肾脏衰竭离世。事后郎咸平发文说，“三甲医院当场做的核酸竟然四个小时没出结果，我深感震惊。我妈妈在医院急诊室门口等待了四个小时后，永远离我而去了。”因交通封控，郎咸平没有见到其母最后一面。他悲凄地说：“悲剧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隐入尘埃是宿命

11月4日，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新城区北垣东街一小区的一名女士戴着口罩跳楼身亡。该女子跳楼之后，她的小女儿立即冲出家门，却被单元门口焊死的铁皮封住。一段聊天群语音显示，她的女儿在小区微信群里声嘶力竭地哭喊，请求管理人员把焊死的铁皮门打开。而在女子跳楼前，其女已向物业求助称其母亲精神崩溃，但未得到有效救助，最后是死者居住在海南的大女儿从海南拨打呼和浩特市120急救电话，称其母亲有精神病史，持续情绪激动、有轻生倾向，要求120派车送往医院。联系期间，小女儿到客厅给手机充电时，女子突然从卧室坠楼。

这个小区的居民说，从4日晚开始，所在小区的单元门已逐步打开。“这是那个阿姨用命换来的”。

今年10月，河南省汝州一名14岁女童被送入隔离设施后死亡。今年9月，贵阳一辆涉疫人员隔离转运车辆在凌晨将民众送往数百公里外的强制隔离地点，在漆黑的黔南州高速公路途中翻侧，致27人死亡。

一名微博网民留言说，“人都怕死，但恐怕更怕的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荒诞而死，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那样的死太轻如鸿毛，几乎毁灭了人之为人的尊严。为了转运隔离而上路的人，在车坠落山坡的那几秒钟里得多绝望。 ​​​”

9月5日，四川泸定发生6.8级地震，省会成都有强烈震感，但有居民逃生时却因防疫封锁政策而被要求留在室内，防疫人员冲着惊慌失措的民众大吼质问：“我问你，大楼倒了没？倒了没？”而一旦楼真的塌了，人们只能等死。

在“死命令”前，人仿佛瞬间不再是人，老百姓成了没有灵魂的被管制对象。

假象还要持续多久

在某一层面来看，新冠肺炎疫情是一场对中国各地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大考。经历三年严厉防疫，中国政府开始权衡防疫代价，11月11日,中国国家卫健委发布优化疫情防控的二十条措施,包括取消入境航班熔断机制、减少集中隔离天数等内容，但会议强调要坚定不移贯彻“动态清零”总方针。从民众的反应看，他们似乎已经对中国防疫政策放开不再抱有那么大的期待。因为他们预见，为保“政治正确”的中国官员只会更加谨慎行事。不敢想象，那些被当局“遗忘”的小城市，在没有舆论监督的压力和威慑力前提下，地方防疫会如何“以结果为目标”展开。中国社会回归到新冠疫情暴发前的正常水平，估计还要走很长的路。

今年9月，包括7座省会城市、1座直辖市在内的33座城市仍因疫情处于部分或全部静态管理，超6500万居民受波及，他们有的闭门不出长达数周，有时甚至是数月。9月1日当天，全国有26个省市自治区的103座城市报告疫情，成为2020年初疫情出现以来的最高纪录。

在疫情爆发近三年的今天，所有人都在呼唤和怀念疫情前的正常生活，但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正常生活”永远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