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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 11月 1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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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被秩序改变的《废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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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直接地聚焦被边缘化的个体是中国独立纪录片导演们经常采用的叙事角度。一个来自西北的青年导演郑仪飞用他朴素和真挚的影像语言向我们展示了一个违逆时代主题的人。

(德国之声中文网)在NewGen柏林华语青年电影节的放映厅里,纪录片《废物故事》不经意的自嘲和黑色幽默让观众们频频忍俊不禁。这部由非科班导演拍摄的影片一举入围了2022年西宁FIRST青年影展的主竞赛单元,并获得了观众投票的最高评分。今年11月在德国柏林的放映是导演在欧洲崭露头角的第一次。

《废物故事》

“大海绵”是影片主人公的昵称。四周塞满了旧家具和盆盆罐罐,海绵的脑袋枕在扶手上,一团横在木头长椅上庞大的软绵绵的身体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加拥挤。他眯着眼睛端着手机,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刻意躲避人群和父母,海绵是一个喜欢在深夜的县城里四处游荡的辍学少年和说唱歌手。独自生活在那个集录音棚和直播间为一体的老单元房里,吃饭、发呆、写歌、录歌、直播是他全部的生活。

过度肥胖和常常暴躁得高呼着”Keep real”(保持真实)的搞怪形象让海绵吸引了不少关注,”就算是卖丑也行啊,只要能出名!” 在直播间里一顿破口大骂后,海绵按下结束键咧嘴一笑:”嘿!又涨了十几个粉,他们就爱看我发飙。”

然而抖音里赚得钱非常有限,海绵常常得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的直播收入,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在手机里摇奖,能摇出个一块两块也是好的。

在夜深人静的县城里一些空巢老人和其他形单影只的人偶尔会遇到海绵。每每这时,他叛逆的形象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憨态可掬的样子常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海绵在直播间

书写普通人的生活

在人口十几万的甘肃陇西,在没背景又挤不进高端教育轨道的情况下,一边做着出人头地的梦,一边捣鼓点零碎的钱打发日子,小地方年轻人的生活大都如此。

记者问导演郑仪飞(以下简称小飞)是否在借助电影来展现社会和现实对小镇青年的局限,他斩钉截铁得回答:”这个事情我们没得讲,因为我们就是社会的一部分。”

延伸阅读:专访:《隐入尘烟》导演——目光落在忽视上

小飞是一个曾经在电影圈里打杂工的农村小子。他的节奏和气质跟海绵截然相反,一个稳重安静,一个不羁随性。在《废物故事》里他坐在海绵身边,除了偶尔几句淡泊零散的对话以外,仿佛跟摄像机融为了一体。那些似乎不愿表达出来的热烈被海绵唱进了歌里,而小飞却总是若有所思得面带微笑。

“我对我表达的东西没有什么正面或负面的预设,也不知道观众看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小飞接着说,”我不觉得我在讲一个充满正能量的故事,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认为我拍的东西很灰色很压抑,但电影出来以后,很多观众都被海绵坚持自我的生命力所打动了,他们看到了一个不愿意向一般生活妥协的人。”

导演郑仪飞

许多当代的中国纪录片导演似乎都觉得一个人生活的事实、存在的事实本身就是一部社会故事,不厌其烦得去讨论和分析政治或社会问题没有意义;小飞也是这样。

“人活着能留下点什么就挺好的,我就是想纪录一些普通人爱过、哭过、笑过的痕迹。至于那些犯禁忌的(话题)不是我的兴趣所在。”

国际知名独立片导演王兵(代表作《铁西区》、《死灵魂》等)在2008年对华语独立影像资料馆的记者说:”这个时代需要的是顺从。”

拒绝被时代的秩序改变

顶着一个大面梨似的脸庞,配着脖子上红黄相间的围巾和脑袋上的小绒帽,海棉站在深秋的浓雾里活像一个捏得花花绿绿的白面人儿。

在旁人来看一无是处的他是导演小飞眼中的明星

在旁人来看一无是处的他是导演小飞眼中的明星,他为海绵辩驳道:”他跟那些花哨的Rapper们(说唱歌手)不一样!海绵是当年全县第一的音乐生,选择说唱是因为是他觉得这是一个最直接、最平民的表达,他不需要其他,嘴巴就是乐器。”

对一些社会话题他和海绵虽然交换过感受也发过牢骚,但小飞觉得这些事明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所以没有剪进纪录片里。”我不想做分析,大家可以用自己的经验去弥补那些看不见的东西,这也可以说是我的创作态度。”

在小飞的电影里陇西的天从没晴过,西北厚重的黄土跟酷炫的嘻哈(HipHop)梦想也仿佛南辕北辙。海绵生活的陇西县原是”国家贫困县”之一,直到两年前才正式脱贫。一个人默默得徘徊在鼓楼脚下的他喃喃自语:”好像因为大家都走了,我才必须要留下。”

五年的时光,导演小飞跟着主人公海绵在陇西灰蒙蒙的天空下游来荡去,也在白雪纷飞的严冬里步履蹒跚。也许不顺从就是《废物故事》对这个社会的态度,而且在这一点上他们可能比很多人都做得好。

转载自 德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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