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逸：关于北溪天然气管道泄露的利弊得失

俄罗斯连接欧洲的北溪天然气管道已发现至少4处泄漏点，泄露原因还没确定，围绕事故的谜团却在持续扩大。欧盟和北约认定这是场“蓄意破坏”，俄罗斯是他们的怀疑对象，西方安全专家也将矛头指向俄罗斯。一些欧洲官员和能源专家表示，俄罗斯可能发动袭击，以便从能源价格上涨中受益，并在欧洲制造更多经济混乱。克里姆林宫则影射美国是幕后黑手，说美国能源公司能够通过向欧洲输送天然气能获得高额利润。

并不平静的海面

俄罗斯在波罗的海通往欧洲的两条天然气管道 “北溪-1”和“北溪-2”在当地时间本月26、27日被探测到两次强烈的水下爆炸。9月27日，在丹麦博恩霍尔姆岛海域可以明显看到大海中间约直径一公里的表面出现冒着气泡的巨大水涡。9月29日，两条天然气管道已被发现至少4处泄漏点，2处泄漏在瑞典海域、另2处在丹麦海；其中2处泄漏发生在“北溪-1”管道上，另2处则在“北溪-2”管道上。

2011年开始通气的“北溪-1”天然气管道，东起俄罗斯维堡，经由波罗的海海底通往德国，是此前俄罗斯对欧洲的主要输气管道，但该管道最近已经停止输送天然气。“北溪-2”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和五家欧洲公司的合作项目，于2021年9月建设完成，12月完成注气，该管道建成后从未开始正式输气的商业运作。不过，两条管道内都灌满了天然气，天然气目前正从四个泄漏点外泄，不断流向波罗的海，涌上海面。

并不简单的爆炸

根据资料显示，“北溪-1”管道的外壳是厚达27到41毫米的大口径钢管，外层包裹着60至110毫米的混凝土，不要说自然开裂，即便是普通的武器攻击都不一定能伤其分毫。其中一次爆炸释放的能量相当于发生了一场2.3级的地震，大约是数百吨TNT当量，不用大威力的爆炸装置很难达到这样的伤害。海洋安全专家表示，破坏管线所使用的炸药数量在市场上无法自由取得，很可能具有”军事性质”。

此外，波罗的海平均深度55米，最深处也才459米，由于海洋深度低，以潜艇放炸药的可能性相当小，有可能是使用水下无人机或其它无人自动驾驶的水下系统放置爆裂物，普通船只就可做到，不过在如此浅的海洋中埋藏好炸弹且不被发现，并能进入丹麦公海是有非常大的技术难度的。

据了解，排查和检修加起来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欧洲能源短缺恶化加剧

欧洲的天然气供应长期依赖俄罗斯。北溪天然气管道是将俄罗斯天然气输送到欧洲的两条管道，保证着欧洲各国能从俄罗斯获取廉价天然气供应。因为俄乌战争，欧洲与美国一道对俄罗斯实施了严厉制裁，欧洲也在试图降低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随着冬天的临近，欧洲目前对俄气的依赖仍没有可行的替代方案。突如其来的爆炸则是彻底粉碎了欧州国家靠俄气过冬的最后一丝幻想。

德国能源监管机构联邦网络局负责人克劳斯·穆勒此前表示，一旦来自俄罗斯的供应完全停止，即使德国到11月将天然气地下储存设施填充至其总容量的95%，德国的天然气储备也只够供暖和工业设施运行约两个月到两个半月。德国至少需要熬过两个冬天，民众需要做好长期承担高能源费用的准备。

上个月俄罗斯发布短暂停送俄气的声明后，欧洲天然气期货价格应声跳涨。没有俄罗斯天然气的这个冬天对欧洲而言，将会非常难熬。曾经称霸数百年的欧洲工业，众多行业或因此面临土崩瓦解，甚至会遭受永久性的伤害。

就在泄露事故前两天，德国民众曾进行大规模游行示威要求政府立即启用“北溪-2”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

互相扯皮谁在获利

泄露事故无疑令大国间的对抗更加缺少回旋余地。

欧洲有些官员和能源专家怀疑俄罗斯是输气管道遭“蓄意破坏”的背后黑手，因为能源价格因此再度飙升，同时给整个欧洲的经济和民生带来严重的不确定感符合莫斯科的利益。

西方国家认为，俄罗斯在数周前以技术原因为由切断了北溪-1的供气，只是俄罗斯的借口。他们道出猜测俄罗斯可能破坏”北溪”理由，一是要向德国、波兰等欧洲国家发出”强力信号”，他们也能对更重要的供应管道出手，例如连通挪威的管道；二是增加对德国的施压，让德国在因天然气价格上涨面临内政压力时，不得不采用被搁置的北溪-2输气管线。

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驳斥俄罗斯参与破坏北溪输气管道的指控，称这样的指责是”愚蠢荒唐”。俄总统普京称这次对北溪天然气管道“前所未有的破坏”是“国际恐怖主义行为”。 俄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反指，北约于7月在管道出现泄漏的丹麦博恩霍尔姆岛水域进行过军演，涉及深海设备，而涉事区域亦布满北约的基建。

北溪管道被炸后，对乌克兰来说，实际上是好处，因为北溪管道穿过乌克兰本土，若管道被炸后，欧洲各国可能会加大力度的支持乌克兰。

这场管道爆炸之后，对中国而言，最先的冲击来自于世界经济版图的变迁。亚欧大陆上同时出现的两场“大转移”将会加速，客观上中国或能从中受益。俄罗斯对欧洲“断气”之后，必然要为上千亿立方米的天然气重新寻找出口市场，中国就成了最佳接盘侠。当然俄罗斯也会因此丧失不少的议价能力。中国作为一个贫气的国家，当然不会推辞。今年以来，俄罗斯跟中国敲定了大规模的天然气合作协议，也启动了中俄第二条天然气管道的建设。今年前7个月，中国从俄罗斯进口的液化天然气大增。此外，普京日前宣布俄气和中国合作伙伴将用卢布和人民币结算天然气费用，在这些复杂的力量推动下，中国获得更多更便宜的俄气，降低其工业的生产成本。

欧洲议会议员、波兰前外长西科尔斯基在社交媒体上“感谢美国”，原因是波兰计划好在10月1日正式启动波罗的海的天然气项目，该项目通过丹麦将挪威的天然气田和波兰连接起来。被波兰政府认为是摆脱对俄罗斯能源依赖的重大战略项目，恰好北溪2号被炸。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日前已经表示，任何的袭击或破坏行为“对于彼此都没有好处”。挺乌抗俄、严厉制裁俄罗斯的美国必然会招致“凶手之嫌”。外界将质疑的矛头指向美国，源于拜登在今年2月7日记者会上威胁称，“如果俄罗斯对乌克兰采取武力行动，那么将不会再有北溪-2号，我们会结束他”。有记者问到拜登，你们怎么做到呢？因为这个项目在德国的控制之下。拜登的回答是，“我保证我们能做到”。美国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北溪2号，因为北溪2号会让欧洲加深对俄罗斯的依赖，这影响了美国在欧洲的影响力。另外，欧洲缺少石油和天然气的供应，对美国来说是一笔生意。日前，美国政府已经向在俄旅居的美国人发出警告，要求他们尽早离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