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忻：上海疫情爆发让脆弱人性更不堪一击

谁也想不到，上海这座被视作中国最富裕、最现代化、拥有最好医疗资源的城市，自3月疫情大爆发以来，因防疫过度，令一些本就身患重病的人因为不能出门无法去做血液透析或其他急诊治疗，一名哮喘发作的护士被多家医院以因疫情防控停诊为由拒收后死亡。一个大陆记者将该名护士的死亡描述为可耻，“这一记耳光打得极为响亮，疫情三年了，走在全国防控前列的上海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自己的护士患病了，连自己工作的医院都拒收。”

比新冠病毒更可怕的，是对病毒的无知和恐慌，是医疗资源的内耗，是外行人指导内行人抗疫，是“举报一个上海来的人奖励5千元”荒唐政策的制定者。

   面对疫情来势汹汹，中国的抵抗力比西方更脆弱，自家产的疫苗效果不佳，以及民众接种率低迷，都是重要原因之一。人口5千万的南韩，现在新冠躺平，每天死亡在300人左右，其中也有因医疗资源不足导致的其他病症死亡，这里还要说，南韩的医疗水平高于中国，如果中国新冠躺平，每天死亡人数或许会要几万甚至十几万。根据一家英国研调公司的预测，如果中国像西方一样解封，恐将迎来百万人死亡的疫情灾难。中国网络上有人附和称，但中国人接受不了感染新冠导致的每天哪怕是500人死亡，因为后果于当局而言将是另一场灾难。

上海疫情是一场隐形的战争，是两种民意的博弈。对于是否封城，上海和中国存在两种不同意见，一方要解封放开，和西方接轨；另一方则要誓死捍卫防疫成果，坚持动态清零。副总理孙春兰赴上海，意味着人们对这座金融中心调整防疫政策的期望破灭。

上海先前的局部封锁没有阻挡住病毒，且民众对清零成效的不满持续发酵，促使官方防疫政策干脆变相大规模封城，希望能一次击退病毒。官方称，为避免上海经济停摆，要实施分半封控。上海市政府还给出了一个与全市封城效果无异的新词汇“全域静态管理”，人员不能流动也不能出户，居民无法出门买菜、无法订购外卖，只能等待定期粮食配给。

根据要求，上海以黄浦江为界，把浦东和浦西切一半，分区轮流封锁，目标要在3月28日至4月5日8天内，对全上海2600万人口实施核酸检测。3月28日起浦东、浦南及其毗邻地区首先实施为期4天的封控，封控区内进行全员多轮核酸检测，人不流动、足不出户，封闭小区的大门从外面上锁，主副食等生活必需品供应一律送往固定的交接地点。同样的措施4月1日在浦西全面实施，直到4月5日，早已完成4天封控的浦东许多地区并没有按时解封，等来的是当局宣布封锁无限期循环和延长。如今，浦东的全民居家已被延至11天，却依旧没能阻挡上海每日染疫数据的猛增。4月8日，上海市卫健委通报最新疫情，又增加824例本土确诊与20398例无症状感染者，一天之间共多出21222例检测阳性个案。其中，将近1000例是在非管控人群中筛检出来。截至7日24时，本土有3989例在医院治疗，死亡7例。

这是迄今疫情爆发以来，上海实施过最大规模的封锁。官方政策一改先前拒绝封城的突变，让居民措手不及，超市出现恐慌性抢购、买菜上演全武行。去年还允许隔离时带上宠物的上海，如今却走到了要幼小的孩子离开父母、孤身一人被隔离的地步；与98岁老年雇主同为阳性感染者的保姆被要求独自前往隔离点，扔下无法自理的老人，生生地印证了那句“死比活着容易”。 一个城市对待动物的态度完全可以体现这个城市的文明程度。今天的上海，变了味，噤了声，也失了尊严。

随着各种封锁无限循环又延长，加上变种病毒的超高传染力，上海民众已经防疫疲乏了。上海已有很多迹象表明，这种政策已力不从心，民众的忍受度也消耗殆尽。在疫情流感化的状况下，人们已经承受不起最强抗疫所衍生的大量次生灾害。他们为上海市民因政府抵御病毒的措施而被拒绝治疗愤怒和悲伤。当中国网络上高亢嘹亮的全民加油呐喊，被更多上海民众挤满的不满言辞取代，中国政府却依旧坚信自己一定会是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者，抱着“数据不为零决不放弃、不把病毒消灭不过日子了”的心态，部署着可谓世界上最严格的防疫措施，“应隔尽隔”地撒网式捕获所有病毒检测呈阳性者，并对被认为有感染风险的人限制几乎所有行动。

上海一名直肠癌晚期患者因当局封锁规定无法出门就医，妻子冒雨跪在社区居委会前恳求工作人员放行的视频上月在网络流传，让人既心酸又无语。不少癌症患者家属投诉，现行的防疫政策，使重症患者的放疗被迫暂停，这如同在让他们等死。

网络上广为流传一段一名来自上海浦东传染病医生的录音中，该医生坦言，在上海这座拥有2500万人口的城市中，面对高传染性的奥密克戎变异株，中国政府的大规模检测、强制隔离和全面封控策略目前作用有限，上海应对奥密克戎反应过度，以至于医疗资源非常紧张。

但有些人永远也学不会切换视角、站在少数群体的立场思考问题，除非他们自己成为少数群体的一员。只有他们自己被检测出阳性，或者被拉走隔离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只有当他们自己被看成祸害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委屈、愤怒和无力。